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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卜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妾身要下堂

正文 妾身要下堂第1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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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抢先一步。

    “姑爷。”

    唉祖母喜欢姑爷许慕莼眉心微蹙,这是什么侧头一想,方嫂是陪嫁丫环,姑爷自然就是祖父了。真是忠心的丫环啊。

    好吧,换一个。“祖母平日喜欢做什么”

    “偷糖。”

    “偷糖”

    方嫂绞好帕子递给许慕莼,仍是一板一眼的模样,未曾有丝毫松动,连答案都是二个字。

    “祖母为何偷糖”这下她不能只回答二个字吧。许慕莼整好以睱,接过帕子擦了擦手。

    “喜欢。”

    扑通许慕莼差一点没把下颌磕在紫檀木圆桌上,方嫂的嘴可真是严实,说了等了没说。

    好吧,祖母喜欢偷糖姑且归结为一种特殊的嗜好吧。

    “方嫂,那你喜欢什么”投其所好,撬开其嘴。

    “小姐。”

    扑通许慕莼这下真把下颌磕桌面上,疼得她倒抽几口凉气,捂着下巴,疼得眼泪都要掉出来。

    “你喜欢偷糖吗”

    “讨厌。”方嫂的面容略有松动,眉心似乎微微蹙了蹙。

    “你为帮着偷吗”

    “不。”

    “为何”

    “会病。”

    偷了糖会生病许慕莼将帕子递给方嫂,无力地撇撇嘴,这是她见过最难套近乎的人。以前在市井摆摊,什么样的客官没见过,偏偏就是这样言简意赅、面无表情的人最难接近。

    你要是问她,吃了吗她会瞪你一眼,仿佛在说,这和你有关系吗

    你要是问她,您要来点什么她还瞪你一眼,仿佛在说,你不就卖茶叶蛋,还有别的吗

    总之,只有眼神的交流是空洞而无力的,而只有二个字的回答却是无力而空洞的。这买卖可真难做啊

    许慕莼捂着下颌,往大床上一倒,装死睡去。买卖不成仁义在,不可和方嫂的关系弄僵。

    ♂

    第二日一早,许慕莼顶着一头尚未梳理的乱发和昨日的脏衣裳四处寻找着周君玦,胆敢不回屋睡觉的相公,是一定要好好惩治一番。晨起都不知道要给她换衣裳梳洗,真不象话

    可是她找了好几个院落都不曾找到他的踪迹,后来好心的方嫂言简意赅地回答她二个字:厅堂。

    她这才匆忙赶到厅堂前,往堂前庭院一扫,那正跪在庭院中一身玄衣的男子不正是她夜不归宿的相公吗

    “相公。”许慕莼奔了过去,蹲在他跟前抓着他平坦宽阔的肩膀,“祖母罚你”

    周君玦勉强睁开困盹的双眼,嗓音低沉沙哑,似被车辗过一般支离破碎:“祖母说晨起的露珠可强身健体,特命我在此等候。”一夜未眠,眼睑下一片青黑色,深邃的眸子蒙上一阵薄灰,眼中的血丝清晰可见。

    “让你等候,你不会搬张凳子吗你唬谁呢”许慕莼见他脸色惨白,呼吸急促,伸手探至前额。

    前额滚烫,不过是一夜的光景,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祖母要罚他许慕莼回身至厅堂内倒了一杯水,问道:“你跪了一夜”

    周君玦撑开双眸,虚弱地一笑:“娘子,你好懒,都不梳洗就跑出来。是在等着我回屋帮你吗”

    相知 第四十七章

    “祖母,祖母”许慕莼一脚踢开老太太居住的院落,顾不得这礼数的问题,大呼小叫地嚷嚷开。

    厅堂前跪着的可是她的相公,即使是祖母罚他也不得问问她的意思,何况他还受了风寒,她岂能作势不理,拜堂已是迫在眉睫,难不成老太太是想破坏

    太阴险了为了她的成亲大礼,她断不能让相公继续跪下去。

    “大清早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老太太年老眠浅,天还没亮就已起身在府中上下转了一圈,这会儿正喝着参茶闭目养神。

    “求祖母不要罚相公。”

    “你知道我为何罚他”老太太抬眼睨了她一眼,瞥见她眼底的倔强,不觉一怔。

    许慕莼迎向她凌厉的目光,不避不退。“莼儿不知。”

    “既然不知,还来求情”

    “莼儿只知道祖母罚的是我相公,不管相公做错了什么,都请祖母高抬贵手。”

    老太太蹙眉垂首,不裹言笑的表情略有松动,“要是非罚不可呢”

    “请祖母连莼儿也一起罚吧”许慕莼寸步不让,她要保护她在乎的人,就算是受罚她也心甘情愿。

    “你以为我不敢”她眼中直白的坚持一览无遗,令老太太略有动容。曾几何时,她也曾如此倔强与坚持地守护着这个家,用她的方式抵抗一切外敌的入侵,不管是对是错。

    “既然相公做错了,莼儿也脱不了干系,理应一同受罚。”许慕莼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在老太太面前,声音哽咽,“祖母,你就放了相公吧,他要是错了,我给您陪不是,求您放了他,他受了风寒,身子滚烫,他是您的孙儿,从小便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大少爷,哪里受过这份罪,继续跪着您于心何忍,让莼儿替他受罚吧,莼儿不怕疼。从前在许家,大太太常罚我跪上三天三夜,一口饭也不给我吃,我都跪习惯了。您就让我跪吧,跪多久都成。”她揪着老太太的衣襟,轻轻扯着,软软哀求。

    她低声的哀求,字字透着不舍与依恋,让人动容。她还只是一个孩子,无邪清澈的眸子闪动着晶莹的泪光,充满期盼的小脸微扬,让人不忍苛责。

    “大太太为何罚你”老太太心头一动,似有些不忍。

    “我从书房偷了爹的宣纸和笔墨给弟弟,从隆祥庄的货仓取了些废弃的料子,还偷偷杀了一只鸡给娘补身子,我”许慕莼越说声音越低,无地自容地低下头。再继续说下去,她就不用进门了。老太太如此看中门第相对,这都是些鸡鸣狗盗的事情,她还能让她进门吗她不就是为了她进门的事情而频频发难,何不遂了她的愿

    “我明白,我不过是一个妾室的女儿,当不起周家的当家主母,只求祖母放了相公,我情愿继续当小妾,求祖母不要为难相公了”

    “你起来吧。”老太太握住身侧的龙头拐,缓缓起身。“要是玦儿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也罚不得他吗”

    许慕莼仍是跪在原地,清澈的眸子诉说着那份只属于她的纯真与倔强,“祖母,我相信他。因为他是我相公。”

    老太太握着拐杖的手微微晃了一下,“起来吧,叫管家去请大夫。”

    “谢谢祖母”

    ♂

    “娘子,你这是在担心我吗”周君玦淡淡勾起唇角,眯着眼迎向微露晨曦。今日的日出好美,朝霞铺满天际,映红许慕莼娇俏的小脸,格外动人。

    “笨蛋你要是跪出毛病来,谁娶我进门啊”许慕莼不满别过头,谁担心他啊,都被罚跪了还有心思说这些。

    “那娘子这是答应嫁了吗”即使跪了一整夜,膝盖处僵硬疼痛,却仍不忘抓住问题的要害,一击即中。

    “我有说过不嫁吗”许慕莼轻声叹息,扶着他站了起来,“疼吗”

    “不疼,有娘子在。”温润如水的脸上总是带着一丝痞气,即使跪了一整夜,还是那副倜傥的公子哥,难掩的虚弱为他的丰神俊朗加了神来之笔,多了几分病态的美感。

    许慕莼一时看呆了,这样的男子即使没有临安首富的光环,也会让不少姑娘春心萌动。只可惜

    “娘子,以后不许去求任何人,包括祖母或是娘亲。我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你,受罚是我心甘情愿。做错事情,就必须承担应有的后果。”周君玦正色一凛,心疼他的小木头去碰祖母那粒硬钉子。他家老祖宗的脾气硬得很,不费一番周章是不会轻易松口。

    “那是祖母,磕个头,下个跪也算是小辈的礼数,没什么大不了的。”许慕莼揽住他的腰,将他的重心倚在她身上,缓缓跨出脚步。

    跪了一夜的膝盖僵硬酸麻,小腿似乎已失去知觉。“祖母为难你了吗”

    “没有,只是我答应她要是放了你,我当小妾也无所谓。”

    “胡闹”周君玦手臂一紧,将她紧紧地箍在怀中,“就算跪到天荒地老,我也要娶你为妻。”这是对她的承诺,虽然他能给予她的东西不多,一年到头他总在外忙碌奔波,能陪伴她的日子少之又少,但他会尽他所能,将最好的一切都留给她。

    “你究竟做错了什么”慢悠悠地将他扶回房中,卧床躺下。

    周君玦神色躲闪,岔开话题:“你去看看程端来了没有。”

    许慕莼不疑有他,为他盖好被子,反身走出屋子。

    许慕莼前脚刚离开,老太太后脚跟了进来,在周君玦跟前转了一圈,精明的眸子透露出赞许与肯定。

    “你挑的人是不错,只是你用的方子赶紧给我换了,下次再让我知道你和你娘串通起来骗我”

    “祖母,莼儿的身子还不宜有孕,她还小,她”周君玦撑起身,急忙辩解。

    “我生你爹的时候也是十六,莼儿过了年都十七了,还小”龙头拐掷地有声,不怒而威。

    “孙儿想过些时候再要孩子。”

    “不管何时,都把方子给我停了。周家的人岂有示弱的道理,就算你明日死,也得给我把种留下。”老太太拄着拐杖徐徐转身,“你娘那不是还有一些方子吗据说是城南那家屠夫家媳妇连生七男的方子。我和你娘终于有了共同的目标,不容易啊”

    ♂

    程书澈提着药箱进来的时候,周君玦正躺在床上当尸体,目光斜斜地望向床顶红色纱幔。

    有了小木头之后,他似乎变得软弱许多,害怕的事情也越来越多,需要筹划的事情也变得繁琐而复杂。从一个人作战变成为二个人努力,他不再是消极以对。

    “多久不曾被罚了”程书澈一头凌乱的发丝似乎被收拾过,干净而清爽。

    “你带瑶儿走之后,祖母罚过一次。”周君玦没有动弹,任由程书澈卷起他的裤管,检查他的伤势。

    “为了我给你开的方子”程书澈镇定自若,似乎早有预知。

    周君玦转过头,深邃的眸子蒙上一层薄雾,面对昔日的故知,他苦涩地一笑:“知道还问”

    “那我们换成壮阳的方子可好保管你一夜七次郎,下月即可开枝散叶,开春之后,你尽可去各地巡视,你的小娘子便能在府中安心养胎,等你回来的时候,说不定也快临盆了。你说如何这受孕之事,还要好好合计一番,确保一击必中,省时省力。今日月圆,可惜你这腿啧啧”程书澈摇头叹息,“良辰美景奈何天呐子墨兄,你岂能暴殄天物”

    周君玦顿时脸色一黑,“谁要你的方子”

    “不过还好你遇到了我,正好我这有疗伤圣药。”程书澈掏出一小瓷瓶,笑颜轻佻,附耳轻声说道:“我告诉你,这可是顾小七偷来的,一般人是不轻易给治的。”

    周君玦的脸色又黑了一分,大声朝他吼道:“程端,你既有如此医术,为何让瑶儿客死他乡如今又带着那什么镖局的七小姐四处晃悠,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你对得起瑶儿吗”

    程书澈慢条斯理地拨出瓶塞,笑容不知何时已尽数敛去,只剩忧伤的眉眼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痛楚,“我对不起她,辜负她的信任,没能将她的骨灰带回,葬在周家的墓地。”温婉的笑容至今仍在脑海中鲜活,她的一颦一笑,仍是那般牵动他的思绪,以至于无法呼吸

    “荒谬”周君玦气急。

    “她临死前让我告诉你,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是没能成为你的妻子,与你同赴苦难。”程书澈将药粉洒在他的膝盖处。“我答应过她,会带着她的骨灰和灵位回到临安,安葬于周家祖坟。”

    “程书澈,如果你今时今日还要犯混,麻烦你离我远一点。人是你带走的,她甘愿为了你放弃她所拥有的一切,千金之躯,忍受流离之苦,与你天涯相随。你却在她死后”不是不痛心,沈瑶儿是他自小订下的亲事,他第一眼见她的时候,便知道这是他的妻,他们会一起经历生老病死。他无从选择,背负着周家的兴衰荣辱,背负着祖母和娘期盼的目光。她是他的妻,他只能告诉她一切的事实。而换来的却是她与他最好的知己私奔的噩耗。

    “她一直都是你的妻,她随我离去,只是不愿意成为你的负担。”

    “她死了,你说什么都行。”事隔多年,听到如此的说法,不免有些惊讶。周君玦曾经为此尚失的信心,怎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放下所有的介蒂。

    程书澈迅速上好药,铺上棉布,握着瓶子的手微颤,“周子墨,不要将你的想法强加于别人之上。当日你让我开方子,让你的小娘子暂时无法怀上身孕的时候,你想过她知道之后的感受吗你活该被责罚,而她却在老祖宗面前为你求情。你那些该死的自负、自卑是不是该适可而止十里商铺谁不知周子墨的精明能干,手段凌厉,商号遍布全国,童叟无欺,绝不以次充好。可谁曾想,另一个周子墨却是个缩头乌龟,连让自己深爱的女子产下子嗣的勇气都没有”

    “你们聊得不错呀”

    二人寻声望去,许慕莼正端着热腾腾的早饭立在门口处,清澈的眸子盈满笑意。

    “庸医大人用过早饭了吗我多做了一些,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吃吧”

    相知 第四十八章

    “你们都瞪着我干嘛”许慕莼动作优雅地放下木制托盘,端起一碗香喷喷的白粥坐在床沿,一边吹凉一边问道:“庸医大人,他没烧坏脑子吧”

    “唔,小毛病,睡一觉便可生龙活虎,洞房肯定是没问题的呀。”程书澈略微一愣,旋即恢复如常的慵懒戏谑,纯净的双眸已将复杂的情绪悉数敛起。心中暗自猜度,方才所言她是否听见。

    许慕莼眯眼笑着,将小勺置于周君玦唇边,“相公,啊”

    看着她笑靥如花的容颜,周君玦心中忍不住轻颤,她的笑容好诡异,似笑非笑,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雾气,下意识地张嘴。“啊”好烫啊,微启的双唇,无法言说的灼热,涨红脸颊,用力呵气。

    “相公,你怎么了很烫吗”许慕莼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又舀起一勺粥,毫无阻拦地送进周君玦的嘴里,长驱直入,直捣黄龙,继而尘埃落定。“我吹凉的,不烫的。”潋滟的双眸清澈如昔,唇角的弧度美得令人窒息,只是那一闪而过的残忍出卖了她。

    “不烫。”周君玦屏息凝视,用力呼吸。

    许慕莼又舀起一勺,阴沉沉地笑起往他嘴边送去,“真的吗烫了要说。”

    周君玦望着小木勺上升腾的热气,视死如归地双眼一闭,嘴唇也随之合上,用力吞咽。“咳咳不烫。”

    “我试试。”许慕莼手上的小木勺调转方向,送至唇边略微一试,眉头一蹙,“相公,你为何睁眼说瞎话明明很烫的嘛”

    程书澈倚在床柱边看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如画的眉眼凌乱张扬,单拳抵在唇下轻轻地咳,“子墨兄,您多保重,回头我让医仆把药送来,你也知道我不开平常方子,对你也不适用。新婚在即,送些独门的方子给你,放心,无效不要银子的,你放心吧。”说罢,仰天长笑,带着释然的哀伤扬长而去。瑶儿,你可以瞑目了终于有人可以治他,让他甘愿俯首。

    周君玦敢怒不敢言,眸中带火,似要将程书澈飘逸的衣袂点燃。

    “相公,你还有话要和庸医大人说吗要不我把他喊回来,你俩再好生聊聊,你意下如何”许慕莼说得有文雅,笑容渐露婉约之感,生生叫人心儿惶惶。

    “不必不必。”周君玦拉起锦被盖在身,半倚在床榻上,眼神防备。

    “那还喝粥吗”许慕莼眨着无邪的眸子,笑容阴森。

    “喝,娘子喂的怎能不喝。”周君玦舍生取义,老太太的责罚他已领了,如今娘子的责罚即将来临,他已做好一切的准备,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如此”许慕莼抬头望天,“相公,这白粥不好喝,要不要加点醋或酱油,还是加点白糖”

    “但凭娘子作主,只要不是辣椒就好。”周君玦淡定自若,从善如流。

    “你等着。”

    一等便是日暮西垂,周君玦仰面躺在床上,沉沉睡去,肚子却似鼓鸣般翻腾。

    这是赤。裸。裸的虐待

    也罢,他家小娘子愿意如何那便是如何,她高兴便已足矣。

    这厢许慕莼拎着昨晚在街市买的小零嘴潜入老太太的房中,谄媚地堆起满脸笑,“祖母,昨夜在元宵街市上买了些小零嘴,也不知道祖母喜欢什么,灯会上人潮拥挤,也不好带您一起去闲逛,您看看喜欢哪些。”

    小藤篮轻轻叩在桌面上,许慕莼默默地立在老太太身前,低垂眸子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她的表情变化。

    老太太先是一愣,眼神中略过一丝惊喜,鼻翼两侧似有微微的耸动,目光顺着香味瞥进藤篮,眼神中是取而代之的窃喜和狂喜。

    “先放着吧,最近老没胃口,一会我再挑挑。”老太太旋即恢复如常,目不斜视。

    “祖母,您要是有喜欢的告诉我,我给您买去。下御街新开了家酥糖店,口味超正的,下次我给你买来试试就是不知道您喜欢吃甜的吗”许慕莼小心翼翼地试探,“要是不喜欢”

    “买来试试吧,我一般不挑食,在寺庙里也都吃素,荤的可免,其他的随意。”老太太急忙打断,略显随意地轻描淡写。

    许慕莼点头如捣蒜,狡黠地浮起一笑退了出去,“我明日给您买去。”

    第二日一早,许慕莼已将买好的酥糖放在老太太房内,也没多话,放下便退了出去。

    刚挑开门帘,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解开封纸的声音,窸窸窣窣甚是悦耳。

    这一日,老太太也没再提让许慕莼回许家的事。

    而柳荆楚则是带领府中上下紧张地进行大婚之前的各项布置,或间老太太差方嫂传话,不可丢了周家的脸面,不可从简,更是送来万两银票给柳荆楚添置一应物什。

    唯一闲着的却是一跪卧床的周大公子,百无聊奈地扶墙四下寻找他的小娘子,在院中转了一圈,深感膝盖已与平日无异,也不再抱怨程书澈医德有失伦常,抱着辘辘的饥肠窜自厨房觅食。

    这世上不能得罪的人就是自己的娘子,特别是在生病的时候,更加不能得罪。一来不给吃的,二来不给沐浴擦身,三来不闻不问。变成尸体都无人问津,周君玦深感世态炎凉,只得自行觅食,以免成为在婚礼上因饥饿而昏厥的首富。

    ♂

    明日即是大婚,府中已是忙作一团,无瑕顾忌婚礼的主角,该府的当家周大公子。此时此刻,他正捧着一碗热腾腾的白粥,热泪盈眶。

    一只扑腾的母鸡窜至跟前,咕咕叫腾,扑闪着一对肥腾,渐行渐远。

    这就是他们定情的母实在是倍感亲切啊,见鸡如见他家小木头。

    那一日在茶馆前,她略带污浊的脸颊,狡黠灵动的眸子,还有她划破长空的吼叫,沁着幽幽的茶香,浮现于眼前,一如昨日般清晰。

    不是不期待会有一个女子愿意与他厮守到老,然而世态炎凉,谁不为自己的终生作盘算。

    瑶儿那个香魂消断的女子,当日的离去已成最终的迷局。是逃是避,是离是叛,是爱是恨,都已无从知晓。他的妻,他无从选择,各安天命。她的离去,他亦是被动,默默承受,独自领悟。诚然,他能敛尽天下钱财,却无力安排自己的幸福。或许,幸福于他不过是过眼烟云,稍纵即逝。

    三十岁的大限无论是虚是实,都是他必经的一道坎。

    如今天下之势已趋乱世,蒙古人的铁蹄已踏足中原,尸横遍野。朝廷昏庸无能,无力回天。他的商铺在夹缝中寻找一线生机,既不可得罪赵宋的朝廷,也不能一味地将蒙古人往外推。

    他是商人,商人是唯利是图,从来就是一个适者生存的领域。他不能继续把所有的商铺集中在临安,却又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既要安抚如今的圣上,潜力制作开春的新茶,又要对付蒙古人难填的欲壑。

    而今他宣告天下,娶妻大礼将成,潜藏在阴暗处的苗头即将冒头,为此他做了五年的准备,只是他却害怕下手,害怕一旦判断失误,等待他的是族人的指责,或是自己的棺材。

    “啊”许慕莼被蹲在墙角喝粥的人影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相公,你好兴致啊难道是来给我熬药的吗”

    她听到,她明明听得一清二楚,却又三缄其口,不闻不问,任由他自生自灭。他的小木头是个小滑头,不可小觑。

    “娘子,我好可怜,你都不给我饭吃。”恶人先告状,周君玦可怜兮兮地蹲在墙角,捧着粥碗眨着他湿漉漉的眸子。

    “我的好相公,不给饭吃你就没有力气做坏事了呀,正好给你省点药钱嘛不是。”许慕莼弯腰轻拍他的头顶,“对了,我和祖母说了,让她给你物色多几个小妾,如此一来,你更不必为我买方子了,你说是吗”

    “还有,这正妻的位置我是坐定了,以后呀,给不给饭吃,还不是我说了算,对不对,相公我这主母做得如何”许慕莼挑衅地扬眉,皱了皱鼻子别过脸。

    “娘子”

    “哦相公,你是不是想说,没有子嗣才不会被j人所害”许慕莼抢过他手中的碗,“不给你饭吃,这样我就能得到你的家产,j人也没有机会害你。你说如何”

    周君玦猛地立起身子,伸手将他的小娘子揽在身前,“娘子,我错了,要打要骂,息听尊便。”软玉温香抱满怀,人间自是好春意。

    “听我的”许慕莼淡淡一笑,“恐怕是假的吧,j商j商,无j不商,有谁能在你跟前玩花样只有您玩的份,别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丝毫不怀疑他卓越的商业才能,一手打造的商业帝国令人望而生畏。而他温润如玉的表象下是何等凉薄的心,又有谁能知。

    “娘子,我错了,真错了。给为夫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好吗”

    “你又玩什么花样”她也不怀疑他诚心想要改过,便会有很多的花样。

    “原想等成亲后送你的新婚大礼,如今还是提前预热,谁让我的小木头生气了,为夫难辞其咎,死一百次都不够。”周君玦在心中叹气,人一旦有了牵挂便会乱了心神,计划好的事情也会因为一次次的意外而搁置。

    许慕莼不再是淡淡的笑,她面无表情地推开他,“相公,要是我昨日听到你们的对话,便一走了之,你又当如何我离去时,你就不曾想过,我会象瑶儿姐姐那样离开你就这样不闻不问呆在屋中,你就如此放心还是以为我非你不可”

    相扶 第四十九章

    许慕莼抱起地上扑腾的母鸡,温柔地抚摸它乱动的头颅。“相公,要是这只母鸡不会下蛋,只能被人宰杀,你说是吗”

    周君玦尴尬地垂下头,“对不起。”松散的发髻垂在肩上,略微不整的斜斜挂身上,露出好看的锁骨肩线,微露的晨曦打亮他小麦色的肌肤,洒下一片金黄的色泽。三分睥睨七分慵懒闲适的脸上多了一分无力言说的愧疚与懊恼。

    眼下除了道歉,他不知该如何表达他的惶恐与不安。他想给她留下一片纯净如水的清澈天空,却把她带入无穷无尽的混浊。他本该主宰一切,也可以主宰一切,却渐渐迷失了方向。

    “我不要听对不起。”许慕莼将那只母鸡放在地上,看着它渐行渐远,直到融入后院中成群的母鸡中,相互嬉戏。“我也不要变成任人宰割的母鸡”她回头正视他深邃的瞳仁,侧过头勾起诱人的唇角,目光中略过一抹无奈中的洒脱。

    初时听见程书澈义愤填膺、掷地有声的斥责时,她心如刀割,排山倒海的痛楚是她从不曾经历过的悲伤与无奈。

    细细想来,那种感觉就好象在市集买了一把新鲜的蔬菜,乍一看碧绿清脆,叶子上渗着水儿,似刚从土里挖出来,讨价还价之下放心地买了回来。回来掰开一洗,发现里面全是烂的菜叶,不似外面包裹的那般新鲜。一想起方才付的银子,却买回来一把烂菜叶,心中那个恼啊那个恨啊,却无处可诉。买卖自愿,怨不得人。只好把烂菜叶全折掉,就着外头新鲜的叶子炒了吃,就当买贵了,吃少了,反正银子也要不回来。

    “相公,我要把烂菜叶都扔了。”许慕莼双手掐住他的咽喉,目光凶狠暴戾。

    周君玦浑身一颤,望着远处和乐融融的鸡群,“烂菜叶好以后全买新鲜的喂鸡。”

    “那把你喂鸡”许慕莼凑上前,与他四目相对,凶光渐露。

    “娘子。”她的指尖微凉,周君玦往回缩了缩,“娘子,我喂鸡了,那谁喂你啊”

    “可你身上有烂菜叶子。”许慕莼鼻梁一皱,手指收紧,那是陈年烂谷子都是烂菜叶子,要一并摘除。“全给折掉。”

    “我最多是二天没沐浴而己,哪来的烂菜叶子啊,娘子”周君玦喉间一紧,心想,他的小木头不会是来真的吧,明日就是大婚,难道真要谋杀亲夫

    眉眼间仍是一派淡定从容,依旧是调侃的慵懒与闲适,眸底轻轻一瞥,一滴晶莹的泪水倏地自她脸颊滚落,恍了他的心神。“娘子明日我给你买新鲜的菜叶,别哭别哭”

    这孩子,又为兰花和母鸡费神,是他不好,不该未经她的同意就擅自开了方子,让她不能怀有身孕,这只权宜之计,并非长久的打算。不与她商量就是怕出现今日的事情,她那颗敏感纤细的女儿心肯定是要受挫的,就如当日她头也不回地离家出走,那般倔强与决绝。她不服输,也不会输,在她状似懵懂的表象下,有一颗比谁都倔强的心。

    “明日我命人去买兰花回来喂鸡,好不好”好吧,如果财能通神,他也不介意千金散尽,为驳娘子一笑。

    一手置于他的颈间,一手扯动他的发丝,“烂菜叶,折掉坏的都不要。”她的表情专注而执着,目光暴戾却又清澈如孩童,边扯边皱起鼻子,“我要留下好的,不要坏的,你明白吗”

    周君玦愁肠百结地愣在当场,他倏地明白过来她所谓的“烂菜叶”便是沈瑶儿残存在他心中的记忆,那些贯穿他整个少年直至成年的情感记忆,那些被背叛与指责的岁月,那些已成为他情感桎梏的可怕枷锁。

    她听到了,她什么都听到了,一字不漏。

    她用力撕扯着他凌乱不堪的发丝,眼泪似断线的风筝一般坠落,顺着脸颊一路滑进她的颈间不见踪影,她不乱地扯,揪着他生疼生疼,却又不敢发出声响,任由她扯着,任由她宣泄着不满。

    “娘子”周君玦轻声唤她,环住她纤细的腰身贴向自己。她已不再是那个任由他戏耍,却只会露出迷茫懵懂目光的孩子。她懂得了在乎,懂得了付出要有回报,懂得了他之于她的重要性。

    他绕了一个大大的弯子,想让他的小木头由此留在他身边,不曾想,她却早已陷落而不自知。他明白,她要把他心中那些属于过往的记忆连根拨起,那些发烂的,腐朽的记忆。

    “嘶”她用力地拉扯,周君玦终于轻叫出声。

    许慕莼回过神来,低头望见手中一把乌黑的发丝,“相公,你掉头发了”

    “没事,你喜欢扯就多扯几根。”周君玦贴进她的脸颊,亲吻她的泪痕。“扯光了都行。”

    许慕莼木木地摇头,“坏的扯掉就行了。”她要扯掉坏的,只留下好的,留下只属于她的东西。要不然,这买卖多不划算啊。自她懂事以来,就没做过亏本的买卖。明日便是大婚,而她的相公心中还想着别的女人,甚至不想让她怀有子嗣

    “好,好好,听娘子,坏的都扯了。”周君玦愈发搂紧怀里的人儿,两个人的心跳声如此接近,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感受彼此的心跳。

    “我要孩子,我们的孩子”是的,这是他和沈瑶儿没有的。她抬头怔怔地注视着他,剑眉入鬓,目若点漆,此时他的脸上没有戏谑慵懒的神情,专注地迎接她的目光。

    有那么一刻,她在他的眼中只看到她的影子。

    “以后,不许你想别人。”这是许慕莼简单的思维定式,她的相公只能想着她,她不想一次次地折掉那些“烂菜叶”,那样太辛苦。

    “好,以后只想你。”曲起手指轻刮过她红红的鼻尖,周君玦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早已泛滥成灾的温暖,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过往云烟不过是年少时的懵懂不安,他业已成年,不再是青涩莽撞的少年,“对不起娘子,以后我就只有你,你也只有我。”

    “不对。”许慕莼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急急地反对,“我要有孩子,你和瑶儿姐姐没有的,我都要有。”

    唉,他的傻木头“有,都给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这辈子就落入她手上了,周君玦闭上眼睛,止不住的甜蜜在心尖翻滚。

    “比瑶儿姐姐多”

    “唉,娘子,你才是我娘子,把瑶儿、元儿都忘了吧,你才是我最重要的娘子。”周君玦捧着她的头,拇指摩娑她泪湿的双颊,充满疼惜与笃定的一吻随即压下。

    小心翼翼地舔舐她的唇形,这一吻仿若誓约一般庄重,细细地描绘,与他的唇形相互印刻,慢慢地晕染撕扯,湿润交缠,濡腻交换,他一点一点地探出舌尖,品尝她的美好,分享他的甜蜜,缱绻交织的誓言终于尘埃落定。

    她是他的妻,无可代替。

    隔日的大婚几乎轰动整个临安城,十里长街,迎亲的队伍大排长龙,好不热闹,昨夜开始的流水席已是百桌迎宾,街坊四邻,朝中显贵,商铺精英,无不到贺致喜。

    可谁也不知道,新娘早已在布置好的洞房内被新郎折腾了一夜,此时正一脸怨气地梳妆打扮,手中还握着几缕发丝,口中喃喃自语:“周君玦,这个烂菜叶”

    “娘子,菜叶都被你拨光了,哪还有啊”折腾一夜却还是神清气爽的新郎官玉树临风地立在身后,望着铜镜中满脸怨气的许慕莼,探身抽出她掌中的青丝。“娘子,以后换换成不,不拨头发行不行你说你一边喊着快一点,一边扯我头发,那我还怎么快嘛”

    许慕莼脸色顿时涨得通红,“烂菜叶你”都怪他,昨晚压了她一整夜,还好意思提

    “是你说要孩子的嘛,为夫这不是身体力行么”周君玦露出无良的邪恶笑容,“再说,今晚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还来”许慕莼心有余悸地往回缩了缩。

    “娘子,你满脑子邪恶的念头,是不是还想和为夫行那颠鸾倒凤之事”周君玦自身后拦腰将她抱起,趁机袭击她红肿的双唇。

    “你讨厌”许慕莼左躲右闪。

    “可是,今晚估计没有时间歇息了。”

    “恩”许慕莼疑惑地回眸。

    周君玦抱着她坐在贵妃椅上,一手撩拨她的发丝,“今天无论是谁给你吃的东西你都不要接,除了我给你的。娘和祖母的也不许接,听明白没”

    “为何连娘和祖母也不行”

    “今日大婚,周家族长,也就是我三叔公一脉也会出席。他虽是庶出,但辈份最长,一直掌管着周家乡下的田产。平日也不常往来,除了清明扫墓会碰头之外”他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许慕莼的发丝。

    “你是说当年你祖父和你爹死于非命的日子,也是清明。”

    “错,是我们的祖父和爹爹。”周君玦不满地蹙眉。“一直以为,我和娘亲很少回乡祭祀,一来忙不过来,二来减少碰面的机会,避免不必要的摩擦。”

    “你怀疑是他们”

    周君玦满腹心事地点了点头,“这些年他们一直很安宁,因为我没有娶亲,没有子嗣,一旦我死了之后,他们可顺理成章地接掌盛鸿轩,坐拥临安城数百商铺和滇南、蜀东、闽北、浙南数万亩茶园。如今,我有了你”他万般宠溺地轻抚过她的脑后,顺着她散开的发丝一路往下。“我便不会允许自己有事,更不容许你有事。”

    “既然知道是他们,为何不报官”

    “抓贼拿赃,现在正是空口无凭之时。他们要是想做成诅咒的样子,也得等过两年。所以,现在最危险的反倒是你。不出所料的话,他们眼下要做的事情,便是千方百计地设计陷害于你。”

    相扶 第五十章

    “陷害我”许慕莼嘟起小嘴,眼底一片茫然。“陷害我又能如何我一介女流之辈,手中没有把持周家任何财产或是生意往来,他们害我何用”

    周君玦宠溺地掐掐她清瘦的脸颊,“夫妻本是同林鸟,你要是有个闪失,如同断我一臂。或许”他顿了顿,试想的各种可能性纷至来,无论哪一种都是他不愿亲见的。

    “或许什么或许我死,或许我们没有孩子。是吗”许慕莼仍是不解,“要是你妻妾成群,他们又当如何”

    “可是我没有,一直以来都没有。”周君玦紧贴在她身后,下颌搁在她羸弱的肩膀上,汲取她独有的幽香,眷恋,心疼,不安,惶恐,以及莫名的焦躁。他不是没有想过,他成亲之后各种潜藏在平和表象下的丑陋会渐渐蔓延滋长,就象毒瘤一般爬满周府上下,缠绕他单纯的小木头。

    她或许会害怕,或许会退缩,或许会万千上百种的可能他都试想过,他甚至想过长痛不如短痛,索性娶了柳元儿,断了对小木头的念想,他也不会再有牵挂,正所谓关心则乱,少了她在身边他便可以全力以赴应对随之而来的大风浪,从此无欲则刚。

    那一日他说要娶柳元儿之时,他分明看见她眼中的失望,即使只是一闪而过,都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中,心头似乎被一根利刺洞穿,郁郁不得舒解。他看到她的倔强,她的努力,她不顾一切地想要赢得属于他们的未来,他再也无法独善其身,再也不忍看到她眼中的失望。

    于是,他弃械投降。如果未来是渺茫的,他情愿与她风雨兼顾。他不愿意象之前那样做回行尸走肉,只为了周家为了盛鸿轩而坚持着,如今的他为了更为坚定的信念与执着,为了他和小木头,为了他深爱亦将永远深爱的女子而放手一搏。

    腰间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收紧,再收紧,似乎要将她嵌入体内。

    “相公”许慕莼微微挣扎,“你放心吧,我肯定会没事的。我要是有事了,怎么能接收盛鸿轩的巨额财富呢”她用力地拍拍周君玦置于她腰间的手,力图用她的方式去化解他的忧虑,“去吧,他们该进来给我梳妆打扮了。”

    “记住,要是有人给你东西你不要吃,有人说任何关于我关于周家的流言蜚语,你也不可轻信。明白吗”周君玦郑重其事地板起脸。

    “是,相公。”许慕莼点头如捣蒜,“相公,记住,我叫许慕莼。”她难得严肃一回,俊俏的脸上有着她独有的坚持。

    周君玦勾起嘴角,深邃的瞳孔中划过一抹氤氲的雾气。

    ♂

    唢呐宣天,锣鼓齐鸣,偌大的宅子内已是宾朋满座。

    厅堂之上首座的二人是自寺庙静修回来的周老太太,她一身绛红色的褂子,发髻处插了一朵喜庆的迎春花,眼底眉梢有掩饰不住的笑意。</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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