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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妾身要下堂第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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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妾身要下堂

    相遇 第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这个坑是下周才要开的。

    今天遇着喜事了,提前开坑以示庆祝。

    偷偷抿嘴笑

    许慕莼正趴在鸡窝外的草堆上,半个身子往前伸展,小手挥啊挥地试图把母鸡刚下的蛋取出来。无奈今天母鸡下蛋的位置比昨天远了一点,她把屁股留在草堆外面是多么地不明智,为了少走几步路,却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

    时间是宝贵的,对许慕莼来许,一刻也不能耽搁。她偷偷地把鸡窝的鸡蛋收了,然后煮茶叶蛋卖钱,这样就可以给娘治病买药,要是攒得多,还可以给弟弟置办几身新衣裳,快过冬了,弟弟正当长身体的年纪,去年的衣裳都嫌小了。

    这大太太这个月给他们母女仨的家用又比上个月少了一两银子,娘要看病买药,弟弟要上书塾,她虽然没有用钱的地方,但是每个月都比上个月少一两银子,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

    所以,许慕莼从十二岁开始,都会从家里顺手牵羊拿着东西出去卖。这许家是大户人家,值钱的东西多了去了,但她不敢拿大件的古董,万一暴露了,他们娘仨的日子可就更难熬。这要说到底,谁让她娘是许家的小妾呢

    “这屁股是你们家的吗”

    “回周老夫人,是我们家大小姐的。”

    “屁股长得不错,够大,又圆又翘,深得我心。这个屁股大好生养,我就要这个了,抱孙子指日可待。”

    买定离手,正在努力够着鸡蛋的许慕莼就这样被卖了出去,据说价钱不错,全被大太太给没收了,留下十两银子给许慕莼置办行头。

    “我不嫁。”许慕莼穿着一身许家绸缎庄过季的上等红缎子缝制的嫁衣,双手握拳,气得鼻子都能喷出鼻涕来。大太太也太欺负人了,这大冬天的居然给她缝制的嫁衣是夏天过季的轻纱缎子,平时欺负她也就算了,连嫁人这么大的事情她都敢苛刻。

    大太太曹瑞云鄙夷地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慕莼,别这么大火气,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我就不跟你计较。这往后到了周家可不许这么没大呼小叫的,还以为我们许家没家教,堂堂大小姐跟个粗野村妇似的。”

    “你把周家的聘礼全部都拿出来,周家给的可是五百两银子,你只给我娘十两,这世道哪有如此便宜的事情。”许慕莼很没形象拍桌,茶碗一抖一抖地扑腾出几滴水洒在桌面上。

    “十两已经便宜你了,你不想想这么多年来,你从鸡窝偷的鸡蛋,从你爹的书房偷的茶叶,在厨房偷摸煮茶叶蛋消耗的木柴和水。这些都是要钱的,你知道不”曹瑞云兰花指一颤一颤地指着许慕莼的额头,把许慕莼这些年的“罪状”一一列举。

    许慕莼到底年纪小,被她这么一抖,心虚地眨着眼睛,“要不我把这些年拿的鸡蛋和茶叶什么的钱都付了,你把五百两银子给我。”糗事被翻出来,声音立马小了许多,小鼻涕吸啊吸的,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要说这许家大小姐只不过是挂名的,许家上下尊称她为“大小姐”也就是嘴里喊喊,心里却是看不起她。许慕莼是庶出,排行老大,但怎么说都是妾室所生,有大太太曹瑞云高坐许家的正妻之位,怎么也轮不到生了孩子的妾室爬到头顶上来。

    虽说这纳妾还是曹瑞云是点头同意的,谁让她过门三年连个蛋都没生下,只好为许慕莼的老爹许青山纳了一房妾室。第二年,许慕莼出生之后,曹瑞云也怀上了,生了个男丁。从此,耀武扬威地稳坐许家正位。

    当然了,女人的嫉妒心是天下最狠毒的。许慕莼没少遭她的虐待,这大小姐当得还不如曹瑞云身边的贴身丫环。

    许家是绸缎商人,在临安城的商铺不下百家,时下流行的料子都是从许家铺子销出去的,别的没有,这剩余的料子多得跟小山堆似的。可曹瑞云从来都不给许慕莼做漂亮的衣裳,宁愿让废布料堆满许家的仓库,也绝不会给她当季热销的料子。都是捡那些好几年前的过季料子,而且是清一季的碎布条,连颜色都是中老年妇女的最爱,一点都不适合许慕莼。

    可是这料子还是上好的,许慕莼都没省得给自己穿,她把碎布条缝成荷包、香囊之类的东西,晚上拿到西湖边上摆地摊,换得不少银子。而她的衣服都是捡府上丫环不穿的衣裳,或是她娘亲的刚过门那会置办的衣裳。

    这不,那天被周家老太太看中的时候她正穿着她娘亲的小棉袄,还算有点小姐的样子,不然被当成柴火妞之类的浮云是再正常不过了。

    “没门。”曹瑞云挥了挥手上上好的苏绣帕子,“这些年你吃许家的,用许家的,也花了不少钱,这些就当是你孝敬你爹和我的。”

    “你又不是我娘。”许慕莼特憋屈地瞪了她一眼。“再说,我要嫁过去周家,这周家可是临安城的大户人家”

    “大户人家怎么了你以为你是名媒正娶抬进门的吗我呸,你连名媒正娶都没有,你不过是周家纳的妾跟你娘一样是小妾。”曹瑞云特得意地扶了扶脑后的发髻。“别跟我说什么,等你发达了之类的话,这小妾就是小妾。”

    “我不当小妾”

    临上花轿前,前来接亲的媒婆听到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吼叫,那叫一个胆战心惊、四肢无力,以至于这名媒婆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给人说妾室。

    纳妾与娶妻不同,不需要经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六礼”,不依照这“六礼”的结合,是不会被承认夫妻关系,而沦为永远的妾室。就象许慕莼的娘亲一样,一辈子过着看人脸色寄人篱下的生活。

    自懂事起,许慕莼每天除了赚钱给娘看病,给弟弟读书之外,她最大的心愿便是宁肯给穷人家当正妻,也绝不给富人家当小妾。别的不说,从她许家大小姐的身份来说,她随便嫁个男人,都不会拿她当小妾看,就象她是不受宠的大小姐,但好歹也是大小姐,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这许家的金字招牌在那摆着,谁好意思纳她为妾。

    可是这世上就是有这样的人,比许家更财大气粗的主,就是敢把许家大小姐纳来当妾。而且吧,这纳妾还是婆婆做的主,这正主周家大少爷还在武夷山视察今冬明春的茶树种植状况,据说是赶不回来。周老夫人心里一急,眼看着腊月就要到了,娶个老婆好过年嘛不是,老黄历一翻,八字一合,就这么定下来,匆匆忙忙地把许慕莼娶过门,先摆着再说,等儿子回家就可以直接用了,明年年底说不定就能抱上大胖小子。

    周老夫人满意地盯着许慕莼紧翘浑圆的俏臀,不住地点头微笑。“很好,我很满意。”

    许慕莼一头雾水,这到底是谁纳妾啊您老人家满意有用吗万一您儿子看不上眼,那我岂不是从哪来回哪去转念一想,这似乎也不错,下堂之后她就能找个穷人家去当她梦想中的正妻。

    “啪”的一声,许慕莼顿时石化不能动弹,她她居然对她进行性马蚤扰这么用力拍她的屁股,难道这老太太有特别癖好

    “弹性非常好,我非常满意。”周老夫人揉搓着手指回味方才那一巴掌拍下去之后的感觉,弹性极佳,没有一丝的赘肉。

    许慕莼涨红着脸,尴尬地含首垂眸,这老太太那暧昧的目光实在叫人羞涩,就好象她一眼看中的就是她的屁股。

    “果然是我看中的屁股。”一句话让许慕莼当场风中凌乱,摇摇欲坠,东倒西歪,无法言语,一路泪奔到洞房。

    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此乃人生四大乐事,对许慕莼来说,其他三个没她什么事。这洞房花烛夜还是有喜,喜从何来呢,喜从一大堆新衣裳里来,喜从满满一化妆台的胭脂水粉里来,喜从一盒子的珠钗凤饰里来,喜从一大撂的苏绣帕子里来。

    不能怪许慕莼贪慕虚荣,这满满的一屋子东西够她娘亲一年治病买药的钱,还可以缴弟弟一年私塾的学费,这对许慕莼来说是就象是天下掉馅饼,这馅饼里面全是肉馅的,外面还裹着厚厚的一层芝麻。

    许慕莼开始盘算如何把这些东西带出去,在断桥边上摆个小摊,再弄上个“跳楼大甩卖”的牌子,把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给全部卖出去。然后把钱存起来,给娘治药,给弟交学费,还能留点银子做为日后摆地摊办货的本钱。

    人都嫁进来了,只好先这么过着,周家大少爷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再说她就是一小妾,人家估计都不一定愿意搭理她。所以,为了以后能顺利下堂,还得要早做打算,存点嫁妆本比较实在。

    第二天一早,许慕莼五更时分摸到周家的后院,以为可以掏点鸡蛋什么的,没想到周家居然是不事生产的大户人家,名副其实的名流士绅,连鸡都不养,只有一池稍显脏乱的水,害她一大早扑了个空。

    赶紧杀回房间换上她以前的旧棉袄,揣着辛辛苦苦攒下的几十文钱,准备杀向菜市场。

    妾暂时不能不当,钱不可一日不赚。

    许慕莼大户人家小妾的地摊生涯从此开始

    相遇 第二章

    前脚刚踏出房门,门还没关上,身后便传来周老夫人的很有活力的声音:“一一啊,快来陪我舞上一段。”

    许慕莼做贼心虚地东张西望,确定只有周老夫人一个人,她才故作镇定地走到周老夫人身侧,聚精会神地看着她扭动腰肢,神情专注地舞着时下中老年妇女最爱的五禽戏。

    新房的门前是一个小院子,摆着两张青石板的桌子,桌子四周围绕着四张同样材质的石凳,环着高高的围墙种满一圈的柳树和桂花树。有品味的人家就是不一样,不象许家四处种着充满暴发户气息的发财树。

    “莼儿,你也来,活动活动筋骨,有助于身体的柔韧度。”周老夫人热情地招招手。

    这周老夫人一点都不老,刚过四旬看着却还是水灵灵的,早年守寡操持家业,盛鸿轩在她手中经营得有声有色,临安城的百姓都尊称她为“周老夫人”。可惜她是懒人命,等儿子周君玦长到十八岁,她便把周家所有的生意全交到他手上,自己落得轻闲,天天在家等着抱孙子。

    可是一晃八年过去,周老夫人等得白头发都长出来了,梦想中的孙子依然遥遥无期,这能怪谁呢当然要怪她工作狂的儿子周君玦。

    于是,趁着他去武夷山视察茶园不在家,她便把许慕莼给弄进门。

    “不用了,我身体很好。”许慕莼忙不迭地拒绝,一屁股坐在石凳上,这深秋的天气,屁股瓦凉瓦凉的。开什么玩笑,这是中老年妇女的最爱,她一小姑娘家家跳这个多丢人啊。每日傍晚去西湖边上摆摊的时候,总能看到一群群的老太太占据最有利的地形,眉飞色舞,腰肢在风中乱颤,模仿虎、鹿、熊、猿、鸟的动作,迎风招展,偶尔还有二胡伴奏,偶尔还有小曲助兴。许慕莼看得很纠结,她不是想看,是为了等她们跳完散场,她好占地摆摊。所以,许慕莼有一种本能的排斥。象周老夫人在自家院子迎风起舞的方式,许慕莼还是认可的,毕竟不占地方。

    周老夫人舞完一段,停下来喘着气,朝许慕莼身上瞥了一眼,要的就是你身板好,身板不好怎么生大胖小子。“给你做的衣裳不合心意吗”许慕莼身上的灰土棉袄看起来有些年头,洗得有些发白。倒是她年纪小,穿什么都浑然天成,有一种不加修饰的美感。

    “不是,我习惯穿粗布衣裳,出门不招摇,也省得遭人惦记。”许慕莼说的是实话,穿得太富贵容易被持刀抢劫,只是许慕莼以前也没有好衣裳可以穿。

    周老夫人颇有好感地拍拍她的肩膀,“真是好孩子。其实我也喜欢穿这样的衣裳,跟你说啊我年轻的时候还装过乞丐出门呢,玩得可痛快了。有一回,我蹲在盛鸿轩茶坊的门口要了一天的饭,玦儿他爹都没认出我来,还给我送了很多好吃的。”

    许慕莼窘然了,这老太太还喜欢玩变装,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小孩,不象她是为了生计而奔走。人家穿乞丐装是为了好玩,她穿乞丐装是因为买不起好衣裳,有好衣裳也舍不得穿。

    不过这老太太既然喜欢乞丐装,也不排斥,她正好可以混水摸鱼把那些新衣裳拿出去卖掉。

    “对了,莼儿。我那天在许府见到你的时候,你正在鸡窝边上玩耍,你喜欢养鸡是吗”周老夫人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吃完早饭,娘带你去集市买个几笼回来。反正后院也是空着。”

    “养鸡”许慕莼一听来精神了,这要是养鸡就可以省下好多的本钱,只是这后院“老夫人,后院的池子很大,不太适合养”

    周老夫人若有所思,“把池子四周给围起来,这池子是玦儿最喜欢,他说这样有利于多生男丁。”

    池子男丁许慕莼心中一阵阵恶寒,难道那潭水是用来“溺婴”的本朝重男轻女之风特别严重,一旦家中连着生下数名女婴,父母便会将初生的婴儿以手按在水盆中,听着她们咿嘤良久直至气绝身亡。据说在一个叫神山乡的地方,有一个叫石揆的人,妻子连续生下两名女婴都被其溺水而亡,后来他的妻子竟生下四胞胎全是女孩,这人一气之下,把女婴连同妻子一起杀死。

    诸如此类的事情实在是数不胜数,许慕莼在市井摆摊的时候,总会听到这样那样的传言。现在一想后院那偌大一池子水,顿时毛骨悚然。

    这周家上下除了周老夫人和周大少爷周君玦之外,都是干活的下人,除了她这个刚进门的小妾之外,没有其他妾室。周大少爷年方二十六,照理说也早该成家,生下一大堆的小毛头,有钱人家的少爷哪个不是弱冠之后便妻妾成群的。

    这周大少爷也实在太诡异了,不是有特殊嗜好就是有隐疾做他的小妾太危险了,还是早早逃命为上

    许慕莼奋力一哆嗦,将可怕的念头甩出脑后,“老夫人,这不太好吧”

    周老夫人目露凶光,双手叉腰,怒道:“叫娘,谁让你叫老夫人的”

    “啊”许慕莼挑了挑眉,低眉顺目地喊了一声:“娘”这是许慕莼的生存法则,面对比她有钱有势,比她强大有力的人,她一向是从善如流,以免横生事端。虽然不是正妻,小妾也极少称呼男方的母亲作“娘”,婆媳问题向来是无法调和的矛盾,既然周老夫人破这个例,她也就依了她,讨得她老人家欢心,以后才有好日子过。

    用完早饭,许慕莼对着满桌子没有吃完的包子和莲子百合羹大喊惋惜,要是能打包回家给娘和弟弟吃多好。

    丫环见新来的二夫人一脸流口水的表情,以为她刚进门没好意思多吃,便好心给她盛了一碗莲子百合羹,“二夫人,这碗给您,厨房还有呢。在这里你一定要吃饱,吃饱才有力气干活”丫环说顺口了,一不小心发现说错话,连忙尴尬地解释:“不是不是,那个二夫人,您不用干活,我们这些丫环才要干活,我这说顺口了,您别介意”

    许慕莼狐疑地接过莲子百合羹,说话的丫环略带忧虑的目光,往来行走的丫环小厮路过饭厅时刻意放缓脚步投来关切而同情的目光,全都是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嘴。

    这周家上上下下透露出一种看似平常的神秘

    “莼儿,过来。”吃完早饭便神秘失踪的周老夫人正趴在饭厅左侧的小门口,探出脑袋压低声音喊过许慕莼。

    许慕莼捧着青瓷小碗边吃边小心翼翼地走到周老夫人跟前,刚送进嘴里的莲子百合羹“噗”的一声全喷了出来,这老夫人太可爱了,居然换了一身跟许慕莼差不多破的棉袄,上面还打着一个个的补丁,比许慕莼的还要寒碜许多。

    “娘,你确定要这么出去”

    周老夫人前后仔细看了一番,“是啊,不好看吗我带你走后门去。不能让下人们看见。”

    “为什么”许慕莼赶紧舀了一口莲子百合羹,这好东西不能浪费了,以后要看看能不能打包。

    周老夫人高昂起头,十分不谦虚地说:“我怕他们太崇拜我。”

    “噗”许慕莼再次喷了,这好东西或许就是用来被浪费的。

    还不到晌午,便有三大笼正值产蛋期的母鸡被送至周府,周府的管家一再否认这肯定不是他们府上要的东西,送货的人立刻出示字据一张,管家这才泪流满面地无语收下。

    不一会功夫,周老夫人和许慕莼已经从后门原路返回,换回一身雍容华贵装扮的周老夫人很满意地带着许慕莼到后院视察母鸡的安置情况,并向许慕莼表示,对母亲的产蛋深表关注,并希望明天一早便能看到鸡蛋的顺利产出。

    许慕莼心里暗自发毛,这周老夫人不会是在试探她吧哪有人没事买三十只鸡回家糟蹋后院的,后院的清理费用估计不用低,不知道周府让不让兼职,这样她就可以顺例赚点银子。最后,许慕莼对后院种植的名贵兰花深表同情,并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为了救济贫民,你们辛苦了。

    这三十只母鸡的到来,许慕莼放缓了出门摆摊的计划,等这些鸡下够一定量的鸡蛋之后,她好做无本生意。加上周老夫人没事总来找她闲聊,她想做点别的事情都很困难。

    第二天一早,许慕莼特地起早想顺点鸡蛋藏起来,却悲催地发现周老夫人正在闻鸡起舞,带着三十只母鸡一起舞着五禽戏外的第六禽鸡戏,并乐此不疲,成为周老夫人每天的日常功课。

    周老夫人觉得许慕莼成天无所事事也不是办法,便开了周君玦的书房让她进去喝喝墨水,美其名曰:与时俱进,共同进步,与相公保持思想上的高度一致。

    许慕莼不是不喜欢读书,是没有条件读,趁着接弟弟放课的时候,她总会提前那么一小会,蹲在墙角偷偷听先生说诗三百,小时候跟着娘也读过一些书,总的来说她不是目不识丁的文盲,只是半文盲而己。

    书房里的书对许慕莼唯一的用处便是,终于可以不用花钱给弟弟买课外书,偶尔可以拿几本给弟弟看看再放回来。这里还有上好的文房四宝,连笔墨纸砚的钱都可以钱了。

    对许慕莼来说,有便宜是不能不占的,那样太对不起自己了。

    日子就这样过了半个月,许慕莼终于对这种不事生产的生活状态再也坚持不住,她拎着吃不完的一大筐鸡蛋冲到周老夫人的面前,故作姿态地扭捏着:“娘,这鸡蛋剩下太多,坏了实在可惜,可不可以”

    “是啊,太可惜了,我每天起大早收的鸡蛋不能浪费。”周老夫人顿时老泪纵横,这孩子太招人疼了,连这么小的细节都注意到了。“你说怎么办”

    “要是娘同意的话,我想煮点茶叶蛋出去卖”许慕莼看周老夫人也不象是装的,胆子也就大了些。

    周老夫人的眼泪失控了,这孩子真是贴心,知道周家是茶商,一定会有很多库存,放着也是放着,这茶叶和鸡蛋果然是最佳的组合,这媳妇除了屁股好,心地好,脑子更好使,有她当年的风范。“同意同意。娘怎么会不同意呢。”

    许慕莼松了一口气,开始琢磨着书房里那一罐罐的茶叶,看起来都象是好茶,用这些茶煎出来煮成茶叶蛋,肯定茶香四溢、客似云来。

    许慕莼眼前出现成堆的金山银山,全然忘记书房里的茶叶是周大少爷的私人珍藏。

    相遇 第三章

    经过和周老夫人的协商,许慕莼每天早上在书房呆一个时辰,然后去厨房煮茶叶蛋。过了晌午就可以自由出府,但是不允许超时晚饭的开饭时辰还不回府。毕竟周家是大户人家,过于放肆也不像样子。

    许慕莼很顺从地答应,只是她在每天晚上周老夫人入睡之后,都会从后门溜出去赶夜场的集市摆摊。阳奉阴违的表面功夫,她从懂事时就已运用自如。

    帝都临安城是一个不夜城,商铺一般三更停,五更又开张,热闹的地方则是通宵达旦,连夜蚊子都无处藏身。特别是在瓦子勾栏,通宵的灯光与珠光宝气璀璨夺目,宝马雕车香满路,聚集了众多的临安城名流商贾和达官贵人。

    许慕莼看中的正是这宝马雕车,往瓦子勾栏里面的任何一处摆上一夜的地摊,一、二两银子那是随手一抓就有。一百个茶叶蛋也就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可脱手,她也能早早地回府当乖徒弟小妾。于是,她每天数好一百个茶叶蛋,用藏在后院的小推车推到瓦子勾栏。

    半个月下来,许慕莼卖茶叶蛋也赚了些钱,茶叶和鸡蛋都是现成的,一文钱都没有花,这柴火木炭也都是从周家直接取来用,赚到的钱她总不能全部都花在娘亲和弟弟身上,总是要让周老夫人看得到。许慕莼虽然爱占小便宜,但是她分得清什么银子可以毫无顾忌地拿,什么银子得掂量着拿。象她房里的珠钗凤饰等等珠宝首饰之类的东西,她一样都没有顺出来卖过,毕竟那是很值钱的东西,万一哪天她可以顺利下堂离开周家,她可不想因为少了一枝珠钗而纠缠不清。再说,周家给大太太的礼金是五百两银子,她要真是想离开的话,就得先存够这五百两。

    这天晚上风特别大,天上飘着几点雪花,许慕莼躲在瓦子勾栏的茗语茶坊边上,打着炭炉煨着一锅茶叶蛋,一边用冻僵的小手缝制绣花厚层的保暖袜。临安城的女子在冬至这一天都要献鞋袜于尊长,这是她进周家门的第一个冬至,周老夫人明面上对她不错,千依百顺的,只是这个在相公早逝后便独掌周家全国数百家分店的女子,一定有她的过人之处,不可不防,她亲手缝制些小物件给周老夫人,也可加深彼此的关系。

    雪越下越大,锅里的茶叶蛋还剩下十来个,许慕莼活动双脚靠在炭炉边取暖,小手被冻得通红,一边祈祷着把剩下的茶叶蛋卖完,一边颤抖着把针戳进缝制一半的袜面上。

    “不错,上好的建茶。”

    许慕莼突然觉得穿堂风好象小了一些,听到声音转过头一看,只见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并肩坐着一位风尘仆仆的美大叔。之所以说他美,在许慕莼有限的词汇当中,她认为美是形容一个人相貌最高的评价。

    这位美大叔,姑且称他为大叔吧,天太黑看不太真切他的年纪,他的侧脸就象是周府和许府门前请人打造的石狮子。每一道线条都象是经过丈量,一刀刀雕琢出来的那种精致与硬朗。他的眸子很干净,干净得能看到眼眸中倒映出的雪花纷飞,一片一片消失在他眼眶中。

    许慕莼看得入神,惊觉自己的行为太失礼,脸顿时涨得通红,微微散发着热度,驱走她身上的寒冷。

    “姑娘,这茶叶蛋怎么卖”

    “一个五文钱。”许慕莼声音细如蚊,怯生生地低垂眼眸。

    “姑娘,你这说笑呢吧”美大叔伸手从锅中取出一个滚烫的茶叶蛋,置于鼻尖嗅嗅。“上好的建茶,少说也得千两银子一斤。”

    “大叔,我这鸡蛋是自家产的,茶叶也是自家收的,你怎么可以诋毁我”许慕莼急了,什么贱不贱的,赚她的鸡蛋贵也不是讨价还价的,她的鸡蛋不掺人工颜料,虽然颜色淡了些,也不能嘲笑她。“我也不知道这茶叶煎出来颜色这么淡,看着象是普通的水煮蛋,可闻起来特别的香,你试试可以少算你一文钱。”

    “建茶又名建州茶,也叫北苑茶。建州茶在唐代还默默无关,南唐始建北苑。后建州茶也叫北苑茶。福建漕司监制的御茶,均出自建州的龙焙,龙焙面北,故谓之北苑。”美大叔慢条斯理地解释道。“姑娘,这茶可是名贵至极,却用来煮茶叶蛋。请问姑娘这茶可是你偷来的”语音倏然变冷,比初雪的天气还要冷上几分。

    许慕莼心虚地埋下头,茶叶确实是她偷来的,她看到周大少爷书房的茶罐里放着不多的茶叶,而周老夫人从货仓一下子给了她好几斤上好的茶叶,她一看这大少爷肯定是舍不得喝自家的茶,不好意思拿太多。于是,她便自作主张把茶罐里原有的茶给倒了出来,再把周老夫人给她的茶叶放到茶罐里,把罐子塞得满满的。

    “你胡说什么,这是我家的茶叶,你不买就走开,不要影响我做生意。”市井的地痞流氓很多,许慕莼摆了这些年的地摊,自然也有她对付流氓的办法。象他这样的挑毛病,肯定是想白吃不要钱。

    “你家买得起北苑茶的龙凤团,你何苦大冬天的出来卖茶叶蛋”美大叔握在手中的茶叶蛋渐渐的变凉,茶的香味却渐渐地由浓变成淡淡的,沁入鼻息的芬芳,使人精神一振。

    深呼吸,深深地深呼吸

    “非礼啊非礼啊”许慕莼扯着嗓子奋力呼叫,先下手为强,美大叔咄咄逼人她怕打架不住。

    一时嘈杂的街市顿时炸开了窝,纷纷向许慕莼的方向涌了过来,有摆摊的小商贩、有招揽生意的烟花女子、有闲逛的路人。

    许慕莼状似委屈地憋红了眼眶,冻僵的小手颤颤巍巍地指向美大叔,“非礼啊”双肩耸动,似乎哭得极其伤心。

    围观的人群指指点点地议论着,美大叔微蹙眉心淡定地退回茗语茶坊,却被人群中一个挑着馄饨摊子的壮小伙给堵了个结结实实。“一一,是他欺负你吗”

    “大牛哥”许慕莼眼中含泪,春心荡漾地望着壮小伙。

    “小莼别怕,有大牛哥给你作主。”壮小伙很给力地拍了拍胸脯。

    “恩恩。”许慕莼的梦想就是嫁给象大牛哥这样的穷人做正妻,每天他挑着担子卖馄饨,她摆着地摊卖茶叶蛋,到了晚上便夫妻双双把家还,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的眼里只有她,小妾什么的统统都滚一边去。

    大牛摩拳擦掌正想一显英雄本色,上演路见不平、拨刀相见的狗血戏码。只见茗语茶坊的掌柜诚惶诚恐地跑了出来,朝人群一拱手,说道:“诸位诸位,这位是本茶坊的老板,今日正巧路过巡视,与这位姑娘肯定是有些误会。还记各位多多包涵。”掌柜尴尬地朝美大叔欠了欠身,神色慌张。

    众人一听是茗语茶坊的大老板,比听到“非礼”还要。

    “大叔,这鸡蛋吃在嘴里,你还能说话吗”许慕莼挠挠头,他要是不怕噎着就只管吃好了。

    美大叔一愣,发现由始至终都是他在对牛弹琴,这丫头不知道什么是建茶,更不知道这茶叶拿来煮茶叶蛋是极度奢侈浪费的表现。他珍藏的建州龙凤团一向都不太舍得拿出来煎茶,偶尔跟别人斗茶才会带出来亮相,与茶中同好一品。

    “姑娘,你家中可还有这种茶叶”

    “有的,但是不多。”大少爷书房其他罐里还有一些。

    “这样吧,姑娘。我拿一斤茶叶和你换一两你煮茶叶蛋的茶叶。”

    “一两”许慕莼瞪大眼睛,居然有这种好事。被砸到抹满芝麻的馅饼之后,又被砸到裹着糖浆的。

    “或者姑娘想要银子也可以。”美大叔继续利诱。

    这个大叔好白目,亏本生意都要做,这茗语茶坊早晚被他败光。许慕莼同情地看了一眼大叔身后的杜掌柜,“不行不行,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茶叶被你拿光我怎么做生意啊。”

    坐地起价这个道理许慕莼还是懂的,太爽快答应他肯定会被压价。

    “一两茶叶给你五十两如何”美大叔不予余力拿银子砸晕她。

    哇被银子砸到了许慕莼飞快地计算着五十两需要卖多少个茶叶蛋才能赚到,这么便宜的事情居然被她遇上,看来上天都保佑她发大财,可以早日凑齐五百两的聘礼。

    “五十两外加你们茶坊内设点卖茶叶蛋,如何”许慕莼的算盘打得叮当响。

    相遇 第四章

    思前想后,许慕莼以一两“贱茶”换得五十两外加在茗语茶坊内设点卖茶叶蛋的一席之地。冬天到来,在路边摆摊难免风雪加身,备受严寒之苦。

    美大叔倒也爽快,满口答应。许慕莼突然发现大叔的形象立刻高大伟岸许多,本来就是一精致的美大叔,又平添了一道道光圈,就象庙里的菩萨似的。

    许慕莼特别容易满足,不喜记恨,别人对她的好,机会的话她一定会加倍报答。于是,许慕莼决定送给美大叔一个她亲手做的荷包,这个荷包的作用是装茶叶的。就当是额外的赠品,许慕莼还是有些儿心虚。

    眼瞅着冬至也快到了,许慕莼急着把许家给她缝制的嫁衣脱手换些银子,给娘亲和弟弟买几件过冬的棉袄,再买上几块腊肉给他们备着,以免曹瑞云趁她不在的时候连肉都不给他们。

    还没听到后院闻鸡起舞的声音,许慕莼把她那件薄如蝉翼的嫁衣卷起一团,偷偷摸摸地藏到后院她的小推车底下。

    刚藏好东西往回走,便听到用木板高高围起的池塘边上有人在说话。池塘是四方形的,躲在其中任何一边上都不会被另一边的人发现。

    许慕莼对周家处处充满的怪异还是相当好奇,她蹑手蹑脚地趴在木板上竖起耳朵听。

    “要不是这池子,我早就离开周家。”

    “你还别说,当初我也是因为这个池子,这大少爷真变态,大冬天的把人往池子里按。”

    “就是,真不知道什么毛病,老夫人白给他娶了这么多小妾,全被打发当了府里的丫环。周大少爷一个都没碰过。”

    “唉,你说周大少爷是不是有毛病他会不会不举啊”

    “嘘你这话可别在老夫人面前说,她只当是大少爷不喜欢咱们,就想着法子往府里带人。那个新来的二夫人,据说是隆祥绸缎庄的大小姐,这要是真变成周府的丫环,那就有好戏看。”

    “是啊,这好象是第十三个了吧”

    “可不,二夫人好象很天真,也很听话。老夫人就喜欢这样的。”

    “我跟你说啊,老夫人是喜欢她的屁股,说肯定能生大胖小子。”

    “这也得看周大少爷,这要是大少爷不满意,大屁股就只能是占地方的份。”

    屁股大招谁惹谁了许慕莼委屈地缩了缩翘臀,这是天生的,营养全都跑上面去了,能不翘吗你们屁股小赖谁啊

    “大少爷会把她按到池子里吗”

    “谁知道了。我倒是觉得,我们很多会有新的丫环。”

    “你说二夫人”

    “大少爷最不喜欢她那样的,那脸长得跟瓦子勾栏的姑娘差不多,不是什么安分的主。”

    瓦子勾栏许慕莼强忍着冲出去的欲望,她长得象妓女这是赤裸裸的污蔑,为什么女人一定要为难女人呢。这是一个以男人为天的世界,女子依附于男人而生存,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老来从子,一生都没有自己的世界,还要彼此嫉妒、彼此折腾。

    大太太一辈子都与娘亲在争在抢,可是娘亲从来不屑理她,少了月银那便让她少去,不给山珍海味,粗茶淡饭她也吃得开心,生病不给请大夫,她也不怒,对许慕莼说了一句:“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听说大少爷回来临安城了,昨日就到了,可到现在还不见人影,老夫人好象很生气。”

    “看来这位二夫人凶多吉少啊”

    听到这里,许慕莼再没有听下去的欲望,大户人家永远离不开这些争斗,就跟皇宫内院的后妃们的争斗一样,无非是想控制男人的另一种方式。真不明白她们为什么都喜欢抢有钱有势的男人,妻妾成群是本朝男人身份象征,有钱有势的男人一定会有很多的女人,女人多的地方就会有勾心斗角。

    宁为穷,不为富人妾,是许慕莼从小立下的志向。生活已经够苦了,还要斗来斗去地费神,连觉都睡不安稳。

    之前还当周家人丁稀少,此类事情肯定不会发生。不曾想,竟有如此多的下堂妾变成府中的丫环。

    照这么说来,她离下堂妾的日子也不会太远。太好了,当丫环就可以嫁给大牛哥。握拳,一定要努力摆摊存银子。

    晃晃悠悠地走到书房,许慕莼起得晚,周老夫人体恤她每日在书房用功的辛苦,都会让下人把早饭送到书房里,省去许慕莼西厢东厢南院北院地跑。

    今日仍是一样,只是这早饭的份量越来越少。早开始的时候,每天都有精心熬煮的甜品羹汤,隔三日会有冰糖燕窝,再配以香酥桂花糕、灌汤小笼等各式糕点,都是极精致的东西。后来,成了固定的白粥、油炸鬼和咸菜。

    今日更妙,连油炸鬼都没有,就剩白粥和咸菜。

    如果不曾听到池塘边的对话,许慕莼会认为这是周老夫人怕她吃得太油腻,给她换换清淡的口味。现在想来,这帮丫环跟许家大太太没有本质的区别。只是这大太太人家是正妻,做什么都是为了捍卫婚姻的完整。

    妻与妾是有本质区别的,这妾与下堂妾更是不可同日而语。许慕莼出身于大户人家,深谙此刻。虽然一直是被欺负的一方,但不表示她是任人鱼肉的一方。这里不是许家,不用怕母亲难过而忍气吞声。

    “玦儿,快进来,莼儿就在里面用功。”远远的就听到周老夫人兴奋的声音,许慕莼看了看身上打着补丁灰败的棉袄,连忙往书案底下一钻。

    书房的门被“吱”的一声推开,听脚步声似乎是进来两个人。

    “娘,孩儿说过好几回,不纳妾,你到底听进去没有”声音带着微愠,清清亮亮地洒满一室。

    “不纳妾,那就是要娶妻。娘回头给许家补上三媒六礼,你把一一娶了就是。”这完全符合周老夫人的行为方式。

    “娘,孩儿没有这份心思。”许慕莼越听越觉得这个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我不管,管你有没有心思,你只需要动动腰就能搞定的事情,就非得让娘盼这么久。”

    许慕莼当场冷汗直冒,这周老太太好生猛,如此隐私的话题让她说得如此坦荡直接,真是新一代的临安城偶像老太。

    “娘”

    “我不管,你今晚不把洞房给我办了,我就离家出走”周老夫人拍桌暴怒。

    “娘,孩儿刚回来,不太方便。”

    “你是我生出来,我可以肯定地说你是男的,如假包换的。有什么不方便的,你以为你真女扮男装,会有每个月的那几天”

    许慕莼窝在书案底下,笑得花枝乱颤,有这样的娘真是太可乐了,这个周君玦到底是</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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