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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卜小说网 -> 武侠修真 -> 赤心巡天正文 第1488章 触手……不可及
- “姜大哥？姜大哥？”</p>
姜望回过神来，看着左光殊焦急的表情，舒缓了眼神：“我没事。”</p>
他看着神光罩外。</p>
祸斗王兽三叉被拍成的肉饼，早已经不知坠落到了何处。</p>
在这规则崩塌的末日世界里，活着的尚且不能自保，又何况只是一团死肉呢？</p>
只是他心中……难免有恨。</p>
为自由也好，为理想也好，再多伟大的借口也好。</p>
三叉是他的朋友。</p>
他由此怨恨混沌，仅此而已。</p>
为秩序也好，为忠诚也好，再多堂皇的理由也罢。</p>
他由此怨恨烛九阴，仅此而已。</p>
三叉的仇恨真实无虚，但它从不是那么容易失去理智的存在。它深恨毕方，却也是筹谋许久之后才动手。</p>
可刚才，却瞬间被仇恨吞噬了所有的理智……</p>
烛九阴当然逃脱不了干系。</p>
而混沌难道看不出来？</p>
它只是不在意。又或者，懒得麻烦。</p>
三叉既然确认了真相，产生了恨意，那就去死好了。</p>
姜望深恨这二者。</p>
有时候说对错，对错哪里那么好论？</p>
不同的角度，是不同的世界。</p>
不同的钧尺，有不同的度量。</p>
具体到每一个人身上，无非是你的原则，你的坚守，你的感情。</p>
但姜望也非常明白，以混沌和烛九阴表现出来的实力，他连靠近也难能。</p>
所以他只能缄默。</p>
只是在这场战争中，无论哪方败亡，他总能出一些力……总要出一些力。</p>
他以最大的专注，投入这场战争中，而不只是想着如何安然离场。</p>
混沌和烛九阴的战争进行到现在，在场所有生灵，都能看到局势的分明，看到烛九阴近乎碾压的优势。</p>
直到……</p>
那一声凤鸣。</p>
凤鸣九天，行于山海。</p>
向这个世界宣告，从极南之渊诞生的真正力量。</p>
这是足以比拟混沌和烛九阴的强大。</p>
是混沌真正的底牌！</p>
伽玄其实从来都不存在，从来都只是传说。是混沌以至暗之力，制造了伽玄的躯体，让其沉沦在无边的怨念之中。</p>
数百年的蕴养，数百年的雕琢，直至今日。</p>
它清空凋南渊的一切恶念，提前引发天倾，卷起无边黑潮，淹没中央之山。在冲击烛九阴的同时，也是为了以最纯净的凋南渊为巢，引得尸凰伽玄真正诞生。</p>
那位创世的伟大存在，要用漫长的时光，将山海境演变为真。祂的意志万古长存，祂遗留下来的规则，可以用山海境的力量，给予试炼者真实的收获。</p>
那个持竿垂钓的年轻人，可以借用这种力量，拟成真实的夔牛。</p>
而它当然也可以……创造伽玄！</p>
任何一个人，只要愿意花一百年的时间，就可以把一件事情研究得很透彻。</p>
而它混沌，用了不止一百年。</p>
在山海境所有的传说里，凤凰九类最有真实的可能，最能够诞生出非同一般的强大。</p>
其它山神海神的斗争，完全动摇不了根本，都只是在争取时间。</p>
而现在，就是最后的时刻。</p>
“烛九阴，好好享受这个世界！”混沌用一种喟叹的语气说道：“因为从此以后，你不再拥有！”</p>
有凤来仪，度于山海。</p>
尸凰伽玄从极南之渊飞来，张开高贵华丽的羽翅，掠过滚滚黑潮，将所经过的一切异兽都推开，以席卷所有的力量扑向烛九阴！</p>
它那遮天蔽海的羽翅，像是卷来了一片夜晚。</p>
无边的夜色，在它身后蔓延。</p>
混沌和烛九阴已经交手很久。</p>
而它此刻飞来，阻隔在它和烛九阴之间的，不过一层神光罩而已。</p>
就像是一个可笑的气泡，只等着它轻轻吹破。</p>
鏖战良久的神宅异兽们，当然不能容许神光罩的破灭，因为那上面寄托了它们的生死。</p>
有一位鸟头蛇尾名为“旋龟”的存在，声如劈木，直接收缩头尾，以龟壳拦在伽玄身前。</p>
却无声无息的消失了。</p>
成为那片阴影的一部分。</p>
它的力量如混沌如烛九阴，绝不是其它异兽可以匹敌的存在。</p>
它势不可挡地振翅而来，跨越山海，要为这场战争划下最后的句点。</p>
就在这个时候！</p>
天……亮了。</p>
处于末世中的、晦暗的山海境，忽然之间一片清明。</p>
那黑潮涌动，似沐在晨光之下。那神光之罩，也在天光之中。</p>
这个世界明亮而灿烂。</p>
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在宣告白天的来临。</p>
可是，何来白天？</p>
中央之山上的众人，禁不住抬头望去。那厮杀中的异兽，一时也忘了厮杀。</p>
只见到——</p>
在那不断破碎，不断倾塌的天穹极限高处。</p>
有天蓝色的华光流泻。</p>
一时间黑雪白雪全部被驱散。</p>
飘摇的污浊见风化去。</p>
玉宇澄清万里埃！</p>
天蓝色的如瀑华光中，一个高贵美丽的虚影逐渐凝实。</p>
它有着优美的脖颈，华丽的尾羽，神秘的羽纹……以及一双天蓝色的、高贵的眼眸。</p>
除了颜色之外，它几乎与伽玄一般无二，同样美丽，同样高贵，同样强大。</p>
是一只天蓝色的凤凰！</p>
它是凤凰九类，蓝者名空鸳的存在。</p>
甫一出现，便落在了伽玄身前，蓝光与暗光一触及分，生生将已经靠近神光罩的伽玄撞退！</p>
两头极致美丽的凤凰，一黑一蓝，对峙在神光罩外。</p>
光如飘带，羽似玉雕。</p>
传说照进了眼前。</p>
神话绘成了画卷！</p>
“空鸳！？”混沌的声音又惊又怒。它愤怒过不止一次，但唯独这一次，才是它癫狂外壳下最真实的情绪：“你竟然也在……盗用这个世界的力量！”</p>
它如何感受不到空鸳的强大？</p>
它如何分辨不出来，这空鸳与那伽玄一样，也是完完全全的传说生物？</p>
正如伽玄为它所掌控，这空鸳也是完全受烛九阴控制的造物！</p>
可是为什么？</p>
可是凭什么？</p>
它背弃了神名，身受九百年的折磨，吞咽癫狂之苦，独自对抗世界，才获得了制造伽玄的力量。而烛九阴，却在维护世界秩序，掌握世界权力的前提下，也窃取了制造空鸳的力量！</p>
“吾只是为了维护世界的秩序，那至高的存在终会原谅。”烛九阴此时的人脸，是那个苍容老妪，声音慈祥，语态和蔼。</p>
“唔哈哈哈哈哈！”混沌忍不住大笑起来：“祂都创造了什么，祂都创造了什么！我一呼百应，数不清的山神海神反叛。而祂最忠诚的狱卒，竟也是祂最恶毒的叛臣！”</p>
黑色的伽玄与天蓝色的空鸳对峙。</p>
幽黑的魂火跳跃在蓝宝石一般的眼眸中。</p>
混沌在大笑，而烛九阴仍然平静。</p>
盘踞在中央之山山巅的烛九阴，用那双慈和的老眼看着混沌，像是注视着一个误入歧途的孩子：“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汝以毒心窥吾，逆者自见其逆，殊为可叹。”</p>
混沌一阵癫狂的笑声结束了，才沉声道：“这么多年把你当做狱卒，我真是太低估了你，烛九阴！今日我才发现，我才看明白！我只是想要拟虚成真，获得自我的自由，你却试图窃夺造物的布置，占据祂的神话！千百年后，你竟想替代祂归来！”</p>
</p>
此一言，如石破天惊。</p>
令已经得知山海境部分真相的姜望等人都惊惧不已。</p>
凰唯真创造的这个世界，太浩瀚，太广博……也太真实了！</p>
混沌这样的存在，在被封闭五识、打碎思考、时刻要忍受癫狂情绪的状况下，还能做到现在这一步……若为人身，亦是雄杰。</p>
而烛九阴更是心思深沉如此，它对混沌，近乎是养寇自重！</p>
混沌不断地破坏世界，它不断地修补世界。</p>
混沌不断地积蓄力量，它也不断地筹谋应对。</p>
在维持世界稳定的最高规则下，轻易绕开山海境的种种限制，窃取这个世界的力量，最后占据神话，替代凰唯真从幻想归来……</p>
烛九阴比混沌筹谋得更深远，也更具野望！</p>
就算是再精彩的人物，再伟大的存在，毕竟也已经死了九百多年。凰唯真的意志，在时光里凋零。</p>
整个山海境的各种存在，都或多或少有了自己的心思。</p>
这当中最强的二者，走上了完全不同，但都名为背弃的路。而交撞至今天。</p>
九百多年的布局，九百多年的交锋，在这末日的时刻，才显现出清晰的轮廓来。</p>
这实在是一个太精彩的故事！</p>
但烛九阴只是显露一张威严的人面，肃声道：“胡言乱语，妖言惑众！”</p>
空鸳一声凤鸣，天光澄澈。</p>
伽玄仰首而啸，玄气侵天如夜。</p>
两头华贵美丽的凤凰，交战于神光罩外。</p>
交战的余波，已经叫其它的山神海神东倒西歪。</p>
而神光罩中的烛九阴，直接将身跃起。庞然的蟒躯脱离山体，已经跃出神光罩外，扑向混沌。</p>
时至此刻，双方底牌尽出，它只需要碾灭混沌即可。</p>
而它将展现，它真正的力量。</p>
这山海万里，终将留下新的传说！</p>
轰隆隆！</p>
山在摇动。</p>
哗啦啦。</p>
海在颤抖。</p>
此方世界的一切，都曾被烛九阴所注视。</p>
所谓晦明日夜吹呼冬夏，是执掌天权的证明。</p>
什么天灾，什么末日，什么世界的崩塌……</p>
它撑天，天就不能再坠。它放弃，此世就无法长存！</p>
它是山海之主，当然与世同荣。</p>
它是一切伟力的皈依，也将成为一切传说的尽处。</p>
混沌是它的资粮，伽玄是它的果实。</p>
它跃在神光罩外，腾飞在中央之山的上空。</p>
威武的赤红蟒躯尽情展开，绵延至视野的尽头，穿进云山雾海中。</p>
此山，此海，此世！</p>
万物来归！</p>
它扑向混沌，是裹挟了世界规则的力量，好像世间的所有都在跟从。</p>
现在谁都要知道，胜负已分。</p>
在任何一个层面，它都做了足够多的准备。</p>
混沌输得彻彻底底。</p>
这一次永世不能翻身。</p>
“哇哇哇。”</p>
蛊雕凄声而鸣。</p>
啸动身魂，燃起了沛然难御的力量。</p>
铁翅一振便高飞——</p>
啵。</p>
才飞起数十丈，便像一个泡沫，被轻易地戳破了。</p>
就连毁灭的声响，也那么轻微，好像没有资格去打扰谁。</p>
没有惨叫，也看不到反抗。</p>
只有一副光秃秃的骨架落下。</p>
然后漫天飘羽。</p>
强如蛊雕，在烛九阴的面前，连逃跑也做不到。</p>
而护不住蛊雕的混沌……又能如何？</p>
黑色的飘羽之中，犬面熊身的混沌也在坠落。</p>
它始终保持着端坐的姿势，一直到现在，没有移动过。</p>
它感受不到冷暖，触摸不到世界的变化。</p>
它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p>
它的耳朵，什么都听不到。</p>
它的嘴巴，其实也没有声音。</p>
它捕捉的是“表达”，传达的是“告知”。都不通过声音，只是表现为声音。</p>
这是它的“听”和“说”。</p>
它其实也不能动弹。</p>
九百多年过来，不过是能移动熊掌。</p>
它也无法冷静思考，因为思维每时每刻都在自我折磨，都在混乱交战，时不时就要陷入癫狂……</p>
而这些，都是烛九阴的杰作。</p>
当年凰唯真死后不久，它们发生大战。</p>
大战的结果，就是烛九阴遮掩着的腹部，有一处创口至今未愈。而它五识皆绝，退守凋南渊，一至于今日。</p>
天知道它怎么没有彻底疯掉！</p>
天知道它是如何挣扎到现在！</p>
凰唯真当年不曾给谁定过神职。除了世界的规则，什么也没有留下。所有的神职，都是此境生灵自己的争夺和选择。</p>
所谓天授神名，其实无谁不可。</p>
万类霜天……竞自由。</p>
坠落之中的混沌，丑陋得难以描述，姿态，却像一尊佛。</p>
让人感受到它的庄严与肃穆。</p>
排山倒海般的世界压力，滚滚而来。这个崩溃中的世界，仍然给予了烛九阴莫大的支持。在世界规则的层面，烛九阴仍然是在“维护”这个世界。</p>
而这种力量，它再也无法抗拒。</p>
它和烛九阴都明白。</p>
所以它此刻的确是庄严的。</p>
“烛九阴。”混沌的道语响起：“今日撕破你假面！”</p>
在它的身后，忽然出现一座白塔。</p>
起先只是一道虚影。</p>
可是虚影出现的同时，它竟然就已经凝实。</p>
此塔上撞天，下撞地。</p>
森森发白，直接动摇了烛九阴对于此方天地的定义，打破了世界规则本身。</p>
姜望当然认得出来，这就是撞破了山海境天穹的那座凋零塔。</p>
但此时看来，这又哪里是一座塔？</p>
分明是一个又一个的头盖骨——出自于千般万类的异兽。</p>
层层叠叠、高高摞起。</p>
它本身即是刻度。</p>
是百年千年的愤怒，是日积月累的仇恨，是长久不能够被宣泄的痛苦！</p>
这是一个趋近真实、逐渐鲜活的世界，在成长的过程中……所真正碾过的尘土。</p>
零落成泥碾作尘……堆成凋零塔。</p>
原来这才是，所谓“凋零”。</p>
烛九阴那张威严的人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惧的神色。</p>
它的额上暴起赤筋，扭曲成威严的纹路。</p>
它的蟒躯上生出细鳞，只是一甩，便已经与混沌贴面。</p>
它上身钻出两只肌肉虬结的人臂来，人臂之上，箍有神纹！</p>
左手一张，便抓住了混沌的脖颈，像掐住一条狗一样，将它掐住举起。右手往前一挖，直接掏进了混沌的心口！</p>
而混沌……</p>
张开了嘴。</p>
露出那交错的犬牙，断成半截的舌头。</p>
“唔嚯嚯嚯哈哈哈哈哈哈……”</p>
它发出了声音！</p>
不是道则，不是“告知”的表象。</p>
是真正的，归类于五识中的声音！</p>
“你怕了！”</p>
它如此大笑。</p>
明明是烛九阴擒住了它，并且将要杀死它。</p>
它却嚣狂得仿佛自己才是胜者！</p>
“负万罪以求自由，我固当死！”</p>
它的声音传遍山海，有耳皆闻。</p>
“诸位以命付我，我咀恶以求生，行罪而开路，今当偿之！”</p>
“我将打开七窍……以示天下！”</p>
混沌抬眼看向烛九阴！</p>
那无神的眼睛里，忽然有了神光。</p>
烛九阴面露惊恐，当即便要后撤。</p>
但两只熊爪，牢牢地抓住了它的手腕！</p>
烛九阴的两只人臂，一只还扼着混沌的脖颈，一只还在混沌的心口中，此刻全都不能再动弹。</p>
而混沌垂落的耳朵竖了起来。</p>
那木塑一般的鼻子，此刻贪婪地翕动着。</p>
它在这样的时刻，强行凿开了它的七窍，那是已经尘封了九百多年的感官世界！</p>
也因此获得了恐怖的力量！</p>
它终于感受到了肉身的痛苦，可是这痛苦的感知令它着迷！</p>
它扭曲着丑陋的脸。</p>
又痛苦又享受，狂热地咆哮着：“我看到的世界，你们都能看到。我听到的世界，你们都能听到。我感受到的世界，你们都能感受到。看吧！听吧！感受吧！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模样！”</p>
两只熊爪用力一拧，直接捏断了烛九阴的两条手腕。</p>
然后一把抓住它那长着威严面容的人颅，当场捏爆！</p>
扯来它的蟒躯，直接举起来往下一砸！</p>
空间都破碎了。</p>
这个世界的规则不再适用。</p>
烛九阴强大的身躯往下坠落，脖颈处摇动着，迅速长出新的老妪的人颅。它的眸光急剧闪烁，思考着破局的办法。它的手臂已经断了，可它的鳞甲还在闪烁流光。</p>
它仍要捕捉这个世界的规则，它或许能够挪用九章玉璧的力量，它还要呼唤空鸳回身……</p>
但那千万颅骨堆成的、巨大的凋零之塔，忽然出现在它上空。像是一方令印，结束了这篇公文。</p>
颅骨全都隐去了，凋零塔仍是洁白无瑕的塔状。只是塔尖倒悬，像一柄刺枪将烛九阴贯穿！</p>
“随我……一起……”混沌痛苦地呜咽着。</p>
“感受……世界！”</p>
白色的巨塔贯穿烛九阴，迅速凋零着它的生机，带着它呼啸而落。</p>
神光罩好像是一层幻影，根本没有产生阻隔。</p>
凋零塔就这样带着烛九阴将死的躯体坠落，白惨惨的塔尖直接撞上了中央之山！</p>
轰隆隆隆隆！</p>
烛九阴的人脸当场裂开，血涌如河，巨大的赤红的蟒躯一截一截崩解。</p>
但见天柱折，地维绝。</p>
于是天倾西北，地不满东南！</p>
故浮山云烟移焉，故海水尘埃归焉。</p>
故此方世界彻底崩溃，有形无形的一起破碎。</p>
包括思想的局限，包括空间的尽处，包括流淌的时间的河！</p>
于是——</p>
此界的所有山神海神，从此界窥见了现世。</p>
看到了混沌的看到，听到了混沌的听到，感受到了混沌的感受。</p>
它们自此觉知了……真实的世界。</p>
在中央之山被截断的位置，有一道介于虚实之间的光影，缓缓流动。光怪陆离，一瞬万千，是时间和空间的河。</p>
河的彼岸，就是真实。就是真实的世界。</p>
追寻自由的领袖正在死去。</p>
可自由的火种，燃烧在每一个生灵的心中。</p>
自此……永恒。</p>
伟岸的中央之山崩塌着。</p>
强大的烛九阴崩解着。</p>
无边的黑潮散去了。</p>
茫然无措的山神海神，还在神光罩外，彼此无言。</p>
神光罩内的试炼者们，集结在一处，准备着最后的自救，</p>
此时此刻的混沌，腹部被自己剖开，心口被烛九阴掏空。</p>
而它人立在空中，七窍皆开。</p>
它的力量在消失，它的生命在凋零。</p>
它眺望着远处，在崩塌的此界，遥看想象了无数年月的彼界。</p>
它已经迫不及待了，它感受到一种与生俱来的自由。</p>
生命的气息在衰减，可它眼睛却越来越亮堂。</p>
那里面没有混乱，没有暴虐，没有残忍的情绪……只有纯粹的光。最本真的向往。</p>
它飞了起来，张开熊爪，像翅膀一样高飞。</p>
巨大的身形撞向那遥远的彼处。</p>
在无边的破碎中。</p>
以身渡河。</p>
可那道长河，介于虚实之间。可那道长河，可观不可近。</p>
自由总是看起来触手可及，实际上却从来很遥远。</p>
它明明七窍已开，却像是一个根本找不到目标的聋子，哑巴，盲者。</p>
往前，往前……</p>
始终不能够靠近。</p>
明明听到了，明明看到了，明明感受到了。</p>
此中如有天堑。</p>
在生命燃烧的尽头，它大声呼喊，似哭似嚎似悲——</p>
“凰唯真！”</p>
“凰唯真！”</p>
“凰唯真！”</p>
如此大叫三声。</p>
一跃而起！</p>
它扑向了那道河！</p>
在那真实和虚幻之间，在那恍惚的光影里，崩溃。</p>
它那丑陋而怪异的身躯，碎成了亿万……无色无光的微尘。</p>
散落在风中。</p>
呼呼呼。</p>
风在寂寞地吹着。</p>
俄而淅淅沥沥，天空下起了雨。</p>
黑色的雨。</p>
小雨，大雨，暴雨。</p>
世间的恶，世间的罪，都在其中。</p>
这场雨落尽，这个世界会是什么样子？</p>
混沌永远不能再看到。</p>
混沌现七窍而方死。</p>
它的确没有死在笼中。（未完待续）</p>